1619非奴系列(11): 记者手记: 访问安哥拉 重新认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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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拉首都

5月21日下午4点。我们到了卢安达。这里的冬季刚刚开始。安哥拉人说冬季为“卡辛波”。飞机徐徐降落,附近地面的热浪震得空气闪闪发光,预示着今年此刻的温度高于人们的预期。新闻摄影师贝蒂和我很快就受到了天气和人们的热烈欢迎。

我们在卢安达市中心的一家酒店住下。附近高大的现代化建筑遮住住了殖民时期建造的老房子。我每次回到卢安达都感受到这个城市的现代化气质,卢安达大街上遍布的崭新的高楼大厦正在试图取代这个富饶的特色。

从卢安达到本格拉,我们有一长串的重要地方要采访。在拜访安尼巴尔梅洛国家新闻中心的负责人之前,我们还得暂时控制一下自己急切的欲望。到安哥拉的外国媒体必须先取得新闻中心的认证才能开始工作。

这次拜访持续了两个小时。我们解释了对“从非洲到美洲—贩奴苦旅”项目之所以广受关注的原因。贩奴历史在安哥拉并不广为人知,主要是缺乏文字记载。但是,很快就清楚了,人们对这个话题并不缺乏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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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办理了有关采访证件后就驱车上了第100号国家公路,向南开到25公里处。我们在那儿找到了一栋小房子。它面朝大西洋和姆苏鲁岛,现在是一个小博物馆。这里远离卢安达的喧嚣,它的平静让人觉察到那黑暗的过去。博物馆馆长解释说,这个房子曾经是非洲人被迫受浸的地方。他们还给起了欧洲名字,说是为了消除不良情绪。这些被抓获的非洲人先是被迫喝酒精饮料,那么他们就不会抵抗入教仪式。

我得承认,这个故事动摇了我对的信仰。

我出生在安哥拉,差不多每年都要去卢安达。早就知道非洲人是如何遭到奴役,被运往美洲的事情。但是,我从来没有真的把这段历史跟我出生的国家联系起来。或许是因为安哥拉的贩奴现象要比第一批安哥拉奴隶抵达殖民地早了一百年的缘故。即便是英国在1833年废除了贩奴贸易,但这种贸易并没有停止。毫无疑问,我从来都不理解贩奴现象跟宗教之间的关系如此密切。

贝蒂和我希望了解更多有关贩奴全过程的情况。我们知道控制着安哥拉境内的贩奴贸易。我们发现天主教会在其中涉足很深。但是还有很多东西尚待挖掘,还有一些地方要去采访,还有一些历史人物需要了解。

我要说,这是一次特殊的实地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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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采访了一些历史学者,其中有一位是被运送到巴西的奴隶的后代,她还是电影《恩金加,安哥拉女王》的编剧。伊希尔达·赫斯特既是历史学者也是编剧。她带我们去了神秘的广萨河,密集植物形成的浮岛、森林、鳄鱼和渔人都是很有名的。

在这里,我们雇了一个无人机操作员,乘船沿着广萨河进行了一次难忘的旅行。我们沿着当年把抓获的非洲人摆渡到大西洋海岸的路线行驶,那里有等待他们的奴隶船。

恩金加勇士女王在17世纪统治着恩东戈和玛塔巴王国。1618年葡萄牙总督门德斯·瓦斯康斯罗斯率军攻打恩东戈的时候同葡萄牙人进行了一场战争。葡萄牙人抓获了数千名俘虏,其中有20人被送到了维吉尼亚殖民地。

卢安达是由葡萄牙人保罗迪亚斯·诺维斯在1575年建造的。一年后,他又建造了圣米格尔堡。今天,欢笑的孩子们野游到这里眺望卢安达湾,哪里会知道建造这个城堡背后冷酷的理由?

建造城堡的目的是保护卢安达,是的,但还不止这些。几个世纪以来,地下通道从城堡一直通到海湾。奴隶们就是在那里踏上了他们的不归之路。

这个城堡还是一个重要的信息来源。这里有一栋房子,名叫卡萨玛塔,里面陈列着保存了几百年的珍贵文物。房子的墙壁上贴着蓝瓷片记录着1400年代以来的安哥拉的部分历史。

在安哥拉期间,我们还去了国家奴隶博物馆,参观了卢安达最老的一个教堂。我们在本格拉市亲身感受了安哥拉文化。国家考古博物馆就坐落在昔日的奴隶仓库的位置。

我出生在本格拉,离这个仓库很近。时光和莫雷纳海滩吹来的带着些许咸味的海风使得这个仓库破败不堪。我母亲曾经在这个仓库旁边的一幢楼里上过学。这个海滩就是被强迫为奴的人离境的码头。我以前知道这事吗?好像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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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我们跟梅洛国家新闻中心负责人和好多位历史学者以及牧师们的对话,有一点很清楚,这就是我们从葡萄牙人写的书中了解了我们的历史,但是这些书根本没有记录任何有关苦难、抵抗、反对贩奴的任何失败的行动,和贩奴对这个国家的影响。

安哥拉的过去严重依赖人们的口述。这在非洲是非常普遍的。但是,这种做法有一个风险,就是历史取决于口述者。

安哥拉人希望把正面的东西保留在他们的心里。我在这个城堡遇到的一个小女孩儿告诉我,“贩奴是一件坏事情,但是我们非洲人不喜欢往心里记住这些坏的事情。” 我们安哥拉人受了很多的罪,有贩奴啦,殖民化啦,内战啦等等。连续不断的负面的东西,让我们来不及反思。

我有一种感觉,人们不知道如何在看待历史的同时不激发起某种仇恨。保存历史有可能与责难罪人混为一谈,翻过那一页好象比较容易一点。

我在制作这个系列的时候听到玛雅·安杰罗说: “历史,尽管痛苦不堪,也不能否定它的存在。但是,如果勇于面对,那么也就没有必要重新来过。”